于道长和靳道长赶忙带着人赶了过来，将养鬼道团团围住，气氛压抑得过分。

“自古正邪不两立，我靳思源最讨厌这种因为私心而弃苍生不顾之人，今天我就让你们养鬼道看看我们茅山道士的厉害！”

没想到第一个朝养鬼道动手的竟然是靳道长，只见他一上来就用了茅山最有名的奇门遁甲术来对付玉儿，这是明摆了要往死里整啊，现在像靳道长这样的正派人可不多了。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靳道长明明不认识我，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地瞅我呢？

来不及多想，就见玉儿一个凌空使出了“雪花刀”，靳道长赶忙躲闪，然后画了一个符朝玉儿拍去，瞬间就燃起了熊熊烈火，这火不同于我们平时所用的阳火符的火那么简单，带了一点青蓝色，特别像传说中的三昧真火。

玉儿大惊，赶忙用“冰破决堤”来灭火，却起不到一点作用，火势仍越燃越烈，大有不烧死她就不罢休的势头。

养鬼道底下的小喽啰见状瞬间闭嘴不言了，真不知道这玉儿平时是怎么带的兵，一个个都是没有骨气的孬种。

就在我以为这一切都快要结束的时候，玉儿忍着痛突然朝我飞了过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对我不利准备再次攻击时，她竟然“咚”的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十三，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想要，就只想和阿殇在一起，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掺和你们的事情了。”

此刻的玉儿蓬头垢面，没有了一丝平时娇俏的模样。让我不解的是明明对她下手的不是我，她为什么非要过来求我呢？

“什么叫让我放过你？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反倒是你一个个地伤害我身边的人，我妈的死，靓儿的伤，难道就因为你一句放过你就一笔勾销？”我真被这个玉儿搞得气不打一处来。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只是太爱楚殇了，以后我不会了，你就看在孩子的份上饶了我吧！”

孩子孩子，又是孩子，听到这里我瞬间又想要恶心干呕了，我知道她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想要楚殇因为孩子对她多一丝怜惜，可惜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玉儿，或许我可以叫你玄鱼，恐怕楚殇还不知道是你带人亲手杀了他心心念念的钰儿吧。”

这一刻我不再顾及楚殇是否会因为知道了真相而离开我，只想让眼前这个可恶女人所做的所有恶事大白于天下。

我这句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着我，靳道长也赶忙收了手，在他们的心里我早就是所谓的鱼仙转世了，都期待着我有一天能够再次羽化成仙拯救苍生，可我不是，我不能一直霸占着这个名头，霸占着不属于我的东西，包括楚殇。

“你说什么？”楚殇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不是钰儿，她也不是！”

“你说是她杀了钰儿？”

楚殇做出反应让我诧异，听到我说我不是钰儿的时候他竟没有一点吃惊，关注点反而是玉儿杀了钰儿，难道是他早就知道我不是钰儿了？

“阿殇，你不要听她胡说，我真的是钰儿啊……”玉儿赶忙站了起来去拉楚殇的衣角。

“够了！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你不累吗！”我彻底爆发了，这个女人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大炮都轰不透。

我将前因后果当着楚殇的面全都说了出来，同时也准备好了接受楚殇、于道长、林恒昌他们对我失望的眼神，可是并没有，他们只是心疼我一个无辜之人无意间闯入了这么大的阴谋中，并为此付出了失去亲人的代价。

玉儿还在嘴犟牙硬地不承认，我突然想起在乾坤道大战中我要扯玉儿玉佩时养鬼道那个重阳的惊慌之色，想来是因为这玉佩就是玉儿的本身，玉在人在，玉亡人亡吧。

“既然你不承认，那我们就来试试吧。”说着，我快速上前一步扯下了玉儿脖子上戴着的玉佩，紧紧握在手心里。

“你猜，如果我把这玉佩给摔了会怎样？”我挑衅地看着还在拉着楚殇衣袖的玉儿说。

玉儿这时才害怕起来，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承认了又怎样，我不会让你继续活在这个世上的，即便你肚子里有楚殇的孩子也不会，杀母之仇不能不报，何况这个孩子我从来就不喜欢。

仗着有乾坤道和茅山派在这里给我撑腰，养鬼道的狗杂碎不敢怎么样，我高高扬起了手，准备来个玉碎人亡，可谁知我还是低估了这个孩子在楚殇心里的地位。

“饶她一命吧。”楚殇紧紧握住我高高扬起的手，这一刻我突然就释怀了，以前总怕楚殇知道真相后我们的关系会疏远，总是小心翼翼地埋藏着心底的秘密，可谁知半路上会出一档子楚殇失忆的狗血事件，还让他和玉儿成了婚，怀了孕，这下别说我不是钰儿了，即便我是钰儿，我们也回不到从前了。

从我开始抗拒和楚殇肢体接触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回不去了。

现在正好，楚殇为我们之间的爱恨情仇亲手画上了句号，我应该……谢谢他！

“好了，这里也没我什么事了，我该离开了，记住今晚丑时务必赶到阴间彼岸花开的地方阻止府君。”我把玉佩放进楚殇手里，转身就想离开，这时楚殇又反手抓住了我。

“都说了我不是钰儿，我不想再掺和你们之间的事情了。”我无力地说道，连头都没有回。

“我知道……”

“什么？”

“我知道，你不是钰儿……”

他知道？他怎么知道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拘魂工厂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毕竟我从来就不敢百分百肯定你就是她，能找到你也只是因为你身上有类似她的气息，再后来你使出‘雪花刀’的时候，我就肯定你不是她了……”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陪着我去找什么法身……”我越说声音越小。

“因我爱你，即便知道了你不是她我依然不舍得离开你，我怕，我怕你知道真相后会义无反顾地离开我去过普通的生活，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是啊，你就是太自私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所谓的前世情节而三番两次地放过玉儿，或者你能早点告诉我真相，我们不再去寻找什么法身，那么我妈也许就不会死了，靓儿也不会受到那么大的刺激，如果得到所谓爱情要付出的代价是失去亲人朋友，那么这种爱情我不要……

“对不起，我们……”我想告诉楚殇我们回不去，永远都回不去了，可谁知还没等我把话说完，玉儿整个人就癫狂了。

“凭什么？她明明就不是钰儿你却还爱她，而我却只能是你们互相利用的棋子，为什么……”说着她就对着我使出了“雪花刀”，而我却没有抵挡的意思，一来我没有能力，二来我对这个世界已经毫无眷恋了。

“砰”的一声，“雪花刀”在距离我一毫米的地方碎裂掉了，救我的竟然是靳道长，就连距离我最近的楚殇都晚了他一步。

“将这个妖孽给我围住，今天我就要替翠香报仇！”靳道长对茅山派弟子命令道。

他竟然认识我母亲？怪不得这一路上他对我这么上心，对玉儿这么仇恨，只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我妈提起过他？

茅山派弟子已经将玉儿围住了，养鬼道那些杂碎蠢蠢欲动想要上前，却被乾坤道给压制住，其实想要杀了玉儿何其简单，玉佩就在楚殇手里，只要他轻轻一捏……

眼看大势已去，玉儿又将希望寄托在了楚殇身上，可怜巴巴地挺着个大肚子，说宝宝已经会动了，还说大概再有两个多月宝宝就出生了，因为她怀孕和正常人类不一样，怀胎仨月就能分娩，让楚殇看在孩子的份上求求我们放了她。

“我不认识你，也不会给你面子，想要放了她是门儿都没有，你好好想想，帮了她就等于是与我们为敌了……”靳道长直接驳了楚殇的面子。

只见楚殇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青筋暴露，手指骨节握得苍白，最后还是松了手，将玉佩递到了我手里。

他不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和孩子的母亲，即便她是十恶不赦的恶魔也不行，他——下不了手。

看到楚殇放弃了她，那一刻玉儿终于瘫坐到了地上，冷冷地看着我。

“你以为你比我高尚多少？我告诉你，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钰儿是我带人杀的没错，但她却是因你而死，今天所发生的这一切也都是因为你……”

“死到临头还在这里妖言惑众，拿命来！”靳道长刚想动手就被我拦了下来，玉儿和楚殇都睁大了双眼看着我。

“用玉佩吧，还要省点力气去阴间呢！”我把玉佩给了靳道长。

“李十三，你不得好死……你以为玉无华是真的爱你么，他可是眼睁睁看着我杀了……啊……”一声凄厉的嘶吼声，玉儿魂飞魄散了，带着她那句还未来得及说完的话，随后就见一白衣女人从玉儿身体里飘了出来，直勾勾地盯着楚殇，似乎是想要将他刻在眼睛里，然后魂体越来越透明，楚殇刚想上前一步，看了我一眼后却又停了下来，直到阴魂消失不见。

我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明明就很在乎钰儿，却又在明知道这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时并未做什么举动，我真的看不透他，还有玉儿未说完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玉无华亲眼看着她杀了谁？

“我们赶紧下去吧，时间不等人。”靳道长的话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这群养鬼道的喽喽怎么办？”于道长问。

“将那几个看起来是领头的杀了，其他的先绑了留在这里。”

……

原本我不打算再掺和他们的事情，无奈靳道长说有些事要告诉我，我只好再次跟着他们一起上路，当然我也很想知道靳道长到底会告诉我些什么。

原来靳道长就是那个曾经“抛弃”了我妈的未婚夫。

当年他得知我妈怀孕之后确实想过要逃离，想开始新的生活，最后却抵不过对我妈的一腔爱意，而且他相信以我妈的人品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最终他们和好了。

可最后这件事却传到了他父母的耳朵里，他们不允许即将成为一派之长的靳思源娶一个怀了孕了女人，更不允许靳家和整个茅山派为此承受他人的耻笑。

他们把靳道长软禁了起来，任凭他绝食自残也不为所动，最终靳道长妥协了……

如父母的意，靳道长和我妈分了手，可为之付出的代价却是靳道长一生未娶，只一门心思都在发扬壮大茅山派上面。

当他听说我妈被养鬼道所害后就下了山，一心想要为我母亲报仇，这才有了他和于道长联盟的事。

“是我对不住翠香，你恨我么，孩子？”末了，靳道长眼圈泛红地看着我说。

“我怎么能怪您呢，是我没保护好妈妈。”

“不怪你，不怪你，你是个好孩子……”靳道长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道，“以后茅山就是你的娘家。”

“靳叔……”我忍不住哽咽。

还未等我从靳道长和我妈的事情中回过神来，楚殇来到了我身边，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叹了口气，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待会儿是死是活还不知，又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呢。

“我知道现在向你解释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我还是想试一试，希望你能原谅我。”楚殇郑重其事地看着我，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艰难地开了口，向我说明了他和玉儿在一起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

大概就从他被软禁在养鬼道失忆的时候说起吧，那时候的他已经完完全全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李十三，坚定地认为玉儿就是他一直要找的钰儿，恰巧这一世的玉儿又正好喜欢他，所以结婚便成了理所当然，他不愿意再失去她一分一秒，如果不是他中途突然恢复了记忆，恐怕他就永远和玉儿在一起了。

他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对她言听计从，即便是命令他杀了子良他也照做了，但也正是因为他杀了子良才让他快速地恢复了记忆……

因为子良身上有他的眉心血，当他杀了子良后他就开始头疼欲裂，恍恍惚惚地总会想起一些以前的模糊画面，直到有一天他无意间听到了玉儿和玉无华的对话，他才彻底恢复了记忆，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他们的阴谋。

从他们的对话中，他得知了自己失忆的原因是中了玉儿给他下的“忘情蛊”，种了此蛊的人会忘记心里最爱的人，认定他中蛊后第一个见到的女人为真爱。

听到这里楚殇如遭雷劈，看着眼前这个他深爱的女人，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因为中了她下的蛊才爱上她，更讽刺的是这蛊还是她和他的敌人一手操控，还没来得及多想，他们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血液倒流，胆战心惊。

原来自从我们从青灵湖赶去养鬼道后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玉无华一手操纵，包括楚殇失忆，我恢复记忆找到玉石剑，甚至是杀了子良，都是玉无华安排玉儿指示楚殇做的，为的就是让我们之间产生隔阂和误会，让我们做不成恋人，做不成朋友，只能做敌人……

“你今天说的玉无华一直瞒着我的就是这些么？”

“包括这些但不仅仅是这些，我一直很奇怪明明玉无华那么喜欢钰儿，当年为了留住她想方设法要杀了我，可为什么当他面对和钰儿长得一模一样的玉儿的时候表现得又是那样平静，却偏偏要揪着你不放？”

“连我都能察觉你不是钰儿，难道他就不能？这其中必定还有一些其他我们不知道的，我那样说也只是试探他，只可惜还是一个字都没套出来。”

听楚殇这样说我也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就像玉无华说的，他不知道钰儿的法身在哪，玉石剑是他为了寻找钰儿和养鬼道达成的交易，可楚殇明明说是他一手安排我找到钰儿法身恢复记忆的，这里到底还夹杂了些什么？

钰儿的死去，玉儿的出世，我们寻找法身，楚殇失忆，我恢复记忆，找到玉石剑，楚殇杀了子良，误会我为他前世的敌人，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有人编排好的，难道这是一个千年以前就布下的阴谋？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千年以前就安排好的，那么玉无华这个人是该有多恐怖……

“后来呢，在赶尸派林恒昌杀了你又是怎么回事？”

“这就简单多了，我恢复了记忆后一直想摆脱她，就联合恒昌演了这么一出戏，同时也为放松玉无华对我的警惕，好查明事情的真相。”

该问的都问了，该说的也都说了，楚殇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却无法给他一个他想要的答案，即便我知道他是无辜的，我也无法忘记玉儿挺着大肚子的样子，这将是我们之间永远都无法跨越的鸿沟……